林斌突然发笑,他非但不能动那些人,还要出兵将他们引领至石堰要塞。林斌比任何人都知道刘的可怕。别看刘是女流,但是她的政治手段,处理事情之老辣,都不是目前自己这些人所能睥睨,他要是挥军动了那支长安来的军队,估计就真的要亡命天涯了。
一阵大笑引来了所有人的注意。他们迷惑自家大人为什么发笑,还没反应过来,军令已经下达。
“全军——全速前进!”
浩荡马蹄声涛涛,马掌踏动于面掀起了一片片白雪,数千骑踏奔而过留下的是一片片黑白相映的狼藉。
没一会,林斌所率骑军已经可以目视前方一支缓缓而行队伍,远望而去可以看见队伍之中有数十辆车架,其中有两个车銮。随军骑士大多行驰于车銮旁边,一副主要是保护车銮安全的架势。
那支队伍似乎也发现了远处出现了一支军队。他们选择停顿原,在阵阵大喝之中摆出了一个自保的阵型。
“大人,是否遣人上去?”
林斌看到请令的又是陈汐,忍不住眉头皱了一皱,心下觉得陈汐功利心太重,以后领军作战恐怕要吃亏在功利心上,他有意压制陈汐,对其自请不理睬,看向林鹰,“你带一什上前寻问。”
林鹰应“诺”率骑而出。
陈汐张口要说些什么,但想起多次重申的军律,也就不敢再多说些什么了,只是感到心中郁闷。
甲贺身为陈汐的直属官长自然是要进行管束,他不悦用刀鞘拍击陈汐,压低了声音,“号令即繁,人无所措,少从缓也,以次旗号令之,故以禁之。”他是说,有军令你再说话,没有军令不要喧哗,不然就要重惩了!
林斌斜视两人,低“哼”了一声。他多次强调‘凡是领军的人,不相和协,倾陷妒忌,煽惑乱言,妄传军令,因而误事者——杀无赦’也因为这条军规杀了不少人,陈汐已经打了许多次擦边球,再这么下去迟早还是要砍了他以正军法。
正前,林鹰率十骑距离五百步时停了下来,他眯眼看去,那支队伍竟是大半配有弩机,正下马蹲于马后jing戒,再看那些分列于后排骑士,他们身上的装束与之情水麾下北军无异,知道这也是从北军调出来的jing骑,那么两架车銮里的人应该都是一些重要人物?
林鹰谨慎再前进百步,立马于弩箭she程之外,放声,“我等乃是石堰军士,前方所来何人?”
对面没有解除jing戒,仍是布列箭阵。安静了足有一会,这才奔出两骑,奔驰之中呼喊:“我等乃是长安北军。受命于天。意yu前往石堰。前方领军何人?”
一阵毫无营养的干巴巴交涉之后,两军各自出示了可以证明身份的信物这才合军一处。
林斌自从合军后就一直在观察这支军队的装备,发现这支军队的兵器配制竟是比早先的那支北军来复杂,骑士不但全有骑弩,除开必要短兵之外就是那种骑战长矛也有人装备,心下了然这应该就是jing锐中jing锐。
等林斌靠近了两架被保护得严实的车銮,其中一架车銮的后厢门被推开,走出一个人来,那人身法轻盈。头戴纶巾,穿了一件淡雅素洁的长袍,竟然是一副儒生的打扮,他面容瘦削,看上去约是而立(三十岁)之年,他出了车銮就开始左右探顾似乎是在找什么人。他看到高大的林斌时很明显一愣,随即张大嘴巴一脸难以置信模样。
林斌只是看了一眼那儒生便不作理睬。继续等待车銮是不是还有什么人会出来。按照他的想法,天子派来应该是武将才对,不然怎么对自己进行军权架空或是监视?
林斌看了一会不见车銮再有人出来,而那名儒生惊讶过后也是对林斌视而不见。两人似乎都把对方当成了空气。这样怪异行为没持续多久,林斌跳下战马,听着脚下踏雪发出的踏唧声徒步而走,他的目标是另一个车銮。
徒步而走,一边观看被布罩起来的车架,发现车轱辘陷得很深。从平坦的布罩无法看出装的是什么,但却也可以猜测应该是金属一类。另外一些车架没有用布盖起来,可以看见密封的木箱上写着一个‘盐’字。既然这些人有带盐,那么也就是说石堰要塞必然有人在与外界通信,这才会把石堰缺盐消息透露出去。
林斌不用猜也知道是刘,因为只有她才有方法在不惊动自己的情况下发送信息出去,毕竟她手下也有自己的直属军队——北军!
儒生斜眼看见林斌跳下了战马,他嘴角一勾像是在笑。神态颇有些高深莫测的模样,正要双手腹背摆出一个帅帅姿势作傲然状。没想林斌脚步没停,还是把他当空气,径直路过。
“你……”
林斌脚步停顿缓缓转身看一眼儒生,见儒生昂起头又是开始要摆出傲然状,觉得有些好笑,问了句,“干么?”,但见儒生没有回答,干脆转身又向另外一个车銮走去。
来到车銮之前,这次稍微一靠近就有十名北军横挡于前,口中呼喝“禁!”,林斌想,“正主儿就在里面了?”,也不着急,就这么站在车銮约十步距离慢慢等,他倒是要看看天子派来的武将是个什么样子的人。
这个时候的官员很懂得享受,无论是文是武出门都是乘坐车銮,车銮又分品阶,林斌这才把这架看去相对比较华贵的车銮视为正主儿的座驾。他站于车銮前大约一刻钟,一直不见正主儿出来,以为这是在摆官威,索xing也就退了开去。
林斌稍微一退却是感觉撞
么,随即听到一声闷哼,他回头瞧去,儒生倒在上因为长袍沾了雪片显得有些狼狈,但他不骂不怒,只是眯着眼睛看着林斌。
林斌蹲身伸出手去,“不好意思,后脑勺没长眼睛。”,说着一把将儒生提了起来,又是抱歉笑了笑,这才真正步离,径直走向战马。
儒生拍着身上长袍,还是那副眯着眼睛的模样,嘴角翘起的幅度越加明显,也不知道是在想些什么。
一行队伍在苍凉的号角声中动了起来,林斌麾下将包括北军jing骑在内的车架、车銮围在了中间,摆出一副护卫的架势,这明显让某些人感到十分的满意。
这一次天子又善用其才,平调了一个长史职位,名义是下放到郡国。实际是让他前来北疆作为长史执行隐秘任务。天子不承认刘在汉国。那么就是说林斌这支约六千人(不算情水麾下七百北军)是不存在的,所以又在长史前面加了‘行军’两个字,全称应该是行军长史。所谓行军长史并不是正式的官称,汉高祖刘邦在打天下的时候有设行军长史一阶(唐朝叫统军长史),其目的是管制征战在外军队士卒配制以及粮秣运输,但绝对不是军需官,是属于比较有权力官阶,位只在主将之下。
“如此说来,李郎官所言不假。此壮士足有八尺二之躯,若调教妥当,自然是名骁勇善战之将。但不知传言是否属实,以三千之卒破万戎之敌。实乎?假乎?”
其实随军还有很多人,只是全在车銮之内,天子为了控制这支军队必然不会只派嫪雕翀这么一个人过来,既然是控制。那必然是方方面面。车銮之内尚有功曹史(总众事),主簿(管众官杂事),主记室(管文书),少府(管财务)。门下议曹(参议诸事),虽然都不是什么大官,但这些人却是能够严严实实掌握军队命脉的文官,可见天子做事是多么的谨慎。
回了石堰要塞,一刚进城门就看见近千士卒在陈义的号令声中成备战状态,摆出了一个临战阵型堵在了正前方。其实这也不是什么恶意。而是军法规定若是有外来武装人员入内,必须摆出这么一个架势来进行jing戒,用意当然是防止有不轨之人,但还有另外一层含义,也就是持戈代礼,当成欢迎仪式来看待。
林斌知道陈义憨厚,为人又谨慎,似乎也有那么点不想再参与对游牧民族杀绝的军事行动。所以每次出外狩猎就把陈义安排在城内。现在他看见陈义在没有人示意下摆出了临战架势,不知怎竟是有点欣慰。心想,“血腥果然磨练人,老实人也有了危机感?”,他示意甲贺拍马而上。
“大人有令:各归其位!”
近千士卒应“诺!”的呼喝在城内回荡,随即有序而退,看之形态,林斌的练兵似乎得到了效果,但也就林斌自己知道这些人出来摆摆场面没问题,真正实战还是一堆草包。
一阵应“诺”也惊醒了正在小寝的刘,她猛睁开眼睛,“那榆木脑袋在做甚子事?”又听到了城楼下似乎有车轱辘滚动的声音,“这……轱辘声?”她霍起身合上了衣服,不顾侍女劝阻跑出了房间……
嫪雕翀似乎很喜欢眯起眼睛?他看到士卒应“诺”应得中气十足,又见虽然是行走姿态但队列却是整齐不乱,参考刚刚路上观察林斌率领的骑军,他开始暗暗点头,“李息回信果真不假,此人有练兵之能,统战之才。无怪今上强命观察之。”
嫪雕翀步下车銮径直向林斌走去,他靠近了抬头看向乘坐于战马之上林斌,发现林斌眼睛锐利看着那辆车辕处刻有王族图雕的车銮,咳嗽两声,等待林斌看来,这才长鞠一躬:“下官嫪雕翀,见过将军!”
林斌抱拳回礼,对那声将军倒也没觉得有什么意外,不称呼将军还真不知道怎么称呼,这么称呼只不过是礼貌罢了。
嫪雕翀还是保持长鞠的姿势:“今后下官要在将军治下当差,望优厚之!”
随后那些文官也都一并来到林斌前面,也是各自介绍了自己,林斌不懂古代文官官职的称呼,感到雾煞煞之余随便客套一番,也懒得再打哑谜,径直问:“你们家将军为什么在那架车銮上不下来?”
嫪雕翀奇道:“将军?车銮之上无将军,乃是翁主奕翠……”
“没有将军?”林斌听到后面,迷惑问:“翁主?什么东(西)……什么官职?”
林斌乐了,天子没有派武官,只派这些文官过来干什么?还有,翁主?作为现代人,对翁主这个称呼有印象的可谓少之又少……