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我能不热心么,你不是说,蒸汽机车已经有样了么,若真如此,京徐铁路不早些建成怎么行?”
“说是有样,离真正能用还有些时日呢!”周铨笑道。
其实要用,现在的蒸汽机车已经可以用了,象原本的史蒂芬逊一八一四年造出的“皮靴号”蒸汽机车一样,这玩意儿可以拉上八节大车厢、六万斤煤以每小时十三里的速度行驶。虽然噪声大了点,稳定性差了点,消耗的煤也多了点,但是已经可以在运输中派上大用场。
不过周铨对此还是不满意,研究院的匠师们同样不满意,他们狂热地投入到改进中去,负责此事的是于汤臣的一个弟子,名为裴庆云,他非常自信地向周铨保证,在一年之内,他将会彻底改进现在的蒸汽机车,要让它达到载重二十万斤左右,稳定时速则能达到三十里以上!
只不过研究院的这个成果,处于极度保密之中,哪怕现在蒸汽机已经扩散,不少工场采用蒸汽机作为动力来源,已经被周铨改称为“工厂”,但蒸汽机车,仍然是研究院的最高秘密,就连周傥都不清楚。
“老爹,你是不是担心别的事情?”周铨问道。
周傥沉默了一会儿才道:“当初你伯父去世前,到过咱们狄丘,见过我最后一面,当时他说,他最担心就是你误入歧途,以后会成为国之罪人……我倒不担心你会成为国之罪人,我只是担心,你做得不够好。”
周铨呆了呆:“这从何说起?”
“我如今也常看报纸,有些消息,即使你不告诉我,我也很清楚,辽国撑不住多久了吧?”
辽国那边的事情,周铨并没有全部说与周傥听,他这次来,只是带着余里衍见了父母,也算是完成一道程序。周母最初时对余里衍是不冷不热,不过相处得久了,现在两人关系倒是挺不错,周父却还是不待见余里衍。
当然,最不待见余里衍的,还是已经成长成大姑娘的师师。
只不过师师是个聪明的姑娘,将某些情绪藏得很好,就连周铨,都只能从她偶尔流露出的语气里感觉到。
听得父亲这样问,周铨点了点头:“若是辽国君臣不作死的话,还可以撑个五年吧,这是我从他们国库的情形来算的。”
打仗就是打钱,虽然国库已经空虚,但辽国好歹曾是大国,幅员辽阔,人口也不算少。哪怕面临宋与金的夹击,周铨判断,它还能撑五年左右。
前提是辽国的君臣不作死,但从耶律延禧、萧奉先等人的行为来看,这是不可能的。
“快的话呢?”
“两到三年。”周铨道。
“那几乎就是进军的时间了。”周傥唏嘘的一叹,曾经是大宋噩梦的一个大国,倾颓的速度会这么迅速。然后,他神情肃然:“我见过西军的老上司们,西军这两年,变得太大,恐怕比起京城禁军也好不到哪儿去了,河北禁军也是如此!”
“嗯。”周铨也有同样的判断。
自从击败西夏,将夏主李承乾赶到大沙漠以西去和回纥人抢绿州之后,西军就迅速堕落。以前他们军纪败坏,但好歹还是有战斗力的,甚至那点仅存的战斗力,也因为懈怠和诸多不良习气,特别是军官们的集体颓化而完蛋了。
童贯对此“功”不可没。
“辽人打不过金人,却未必打不过河北禁军,童贯这次去辽,你觉得会不会有效果?”周傥又问。
“耶律淳老奸巨猾,不好对付,我是借助了火炮之利和大势使然,这才正面击败他,至于童贯,就算他有炮,恐怕也奈何不了耶律淳。”周铨轻蔑地道。
“正是如此,若童贯不胜,必然会向金人借师,但金人发觉我们大宋连辽都奈何不了时,必生觊觎之心。他或许不敢往京东两路来,可是从朔州与灵丘两地南下,我恐中原之地,前才驱一狼,后又引一虎,百姓受苦……至极啊!”
老爹的这番话,让周铨呆住了。
他对原本的历史细节了解得不多,但是,大致走向还是知道的,原本的历史走向正是如此!
只不过,如今有自己这个变数,按理说,金人忌惮他,不会这样做吧?
“若是如此,我岂会坐视?”周铨道。
“你手中能有多少兵,战力再强,又能撑得几面?而且到时金人攻京师,与徐州隔着七百里,你如何调集大军去救援?”周傥说到这,一指眼前那被围攻的铁路商会会馆:“国家兴亡,百姓生死,乃至我汉人国统,尽在这条路上,有这条路,你来去顺畅,以少数兵力便可以护卫中原,没有这条路,你守得住京东,却防不了东西二京!”
那边被指的百姓们,却并不知道这对父子的讨论,他们仍然在争,仍然在吵,却不知道,自己争吵的,未必是自己的利益。(未完待续。)