原本赵构是倾向于茂德的,可是面对不同的答案,他的倾向发生了改变。
再仔细想来,周铨虽然对茂德似乎比安德要好,可是仍然是保持着冷静的礼遇,并无情迷意乱之态,而且从赵构的角度来考虑,茂德虽然是人间绝色,可以周铨的身份地位钱财权势,什么样的人间绝色他不能弄到?
若周铨真要选择赵佶一女儿,原因不会是此女美丽,根本原因还在于她是公主。
何况安德也只是稍逊茂德,与周铨身边的余里衍可以算姿容相当。
他心中拿定主意,原本的低沉抑郁就没有了,卯足了劲,回到国中要说服父皇。
六月下,在离开京师小半年之后,他终于回到了汴京。
此时赵构已经开府,在皇宫之外有他的康王府邸,正与赵楷的郓王府相邻。安德与茂德先回宫中,赵构则是回到自己的康王邸等待父皇传召,可是才一下车,他就看到几个人围了上来。
冲得最前的是赵有章。
“九大王,九大王,快与我说说,那厮做了什么决定?”赵有章不待赵构站稳,就嚷嚷着问道。
若论京中宗室里,谁现在处境最尴尬,郓王赵楷排第一位,那么赵有章就排第二位。
他此前作为宗室的代表,成为东海商会的十三柱石之一,又主持天水商会事务,当真是意气风发大权在握,谈笑之间,都是数万贯财富归属。那时他有个笑话,说是自己在地上掉一个银圆都没有时间去捡,因为有这弯腰捡的功夫,他要赚三个以上银圆。
可随着天水商会与东海商会反目、宗室被周铨毫不客气踢出了东海商会,连一点权力都没有留下,赵有章的苦日子就来了。先时还可以凭借积累和权势,与东海商会争上一争,甚至还挖了些墙脚,但随着时间推移,东海商会拒绝给天水商会供货,让天水商会只能辗转从别人手中进货,在竞争中当然是一败涂地。
若不是宗室这身份在暗中撑着,天水商会早就垮了!
就算是宗室这身份,现在对赵有章来说都是负担拖累而不是帮助,这些宗室除了出一个虚名外,就是胡乱指手划脚,然后每月分钱之时则一个个踊跃积极,哪怕是现在这种情形之下,只要少了他们的钱,他们立刻能找上门来或哭或骂。
所以,赵有章将全部希望都寄托在皇室与周铨的和解上来,若是双方能够和解,特别是能够联姻,想来周铨也会放天水商会一马了。
“啊……”赵构正待与他见礼说话,就见一人飞奔而来。
“九大王,官家有召,请九大王即刻入宫!”那飞奔而来的内侍气喘吁吁地道。
赵构歉然向赵有章一笑:“兄长,官家有召,我得先去,待回来之后,再过府与兄长细说……”
赵有章无奈,只能看着他又上了马车,向着宫中而去。
此时天气炎热,赵佶没有呆在紫禁城中,而是去了延福宫——原本是要在艮岳避暑的,但那把火之后,艮岳至今都未修复,令赵佶只能兴叹。
父子见面,赵构从自己的父皇眉宇间,看到一缕难以掩饰的愁容和焦躁之色。
赵佶没办法不焦躁。
把蔡京赶走,确实是让北伐失利有了足够份量的替罪羊,也解除了赵佶心头的一个大患,但上来的这批人,无论是蔡攸,还是白时中或者唐恪,都比不得蔡京闪转腾挪的功夫,原本还有余的国库收入,现在却变得捉襟见肘。蔡攸是一昧敷衍,白时中只知奏祥瑞,而唐恪则唯晓哭国库空虚。
蔡京还没有离京,赵佶可以想象得到,这老家伙现在心情一定不错。
所以,赵佶将财政好转的希望,完全寄托在第二批伐辽债券上。唯有此事顺利,才可以弥补亏空,编练新军,同时也撑住第二次伐辽之役。
“情形如何,他有没有同意由东海商会发卖债券之事?”不等赵构施礼完毕,赵佶就问道。
赵构苦涩地一笑:“他不同意债券之事,因为他认定,再次北伐,仍旧会失利。”
赵佶倒吸了口气,然后骂道:“令你好生抚慰,定是你未能做好来!”
赵构跪下叩首,无法自辩。
“该死,朕就该将东海商会整个罚没,如此打十次伐燕的钱也有了!”赵佶又叫道。
赵构吓了一大跳:“父皇慎言,父皇慎言,儿臣此前书信,父皇莫非未曾收着?”
“都收到了。”赵佶闷哼了一声,却也知道,自己刚才说的只是没有用处的气话,传出去反而坏了自己的名头。
罚没东海商会的事情,早些年可以做,现在,他却不敢做!
全天下大大小小向朝廷缴税的商会,没有两千也有一千八百家,若他真开了这个先例,其余商会必定人人自危,到那时只怕会联起手来,莫说别的,就是大伙关门歇业三天,造成的问题就足够让朝廷焦头烂额!(未完待续。)