申耀杰叹道:“我知道你不是这个意思,你也没有这么蠢,你只是关心则乱罢了。”
申耀杰语重心长的道,“继往,你自己好好想想,如果贵妃和七王爷真的在皇上心中有这么大的分量,皇上会有这样的旨意吗?退一万步说,皇上能够顾念申家千年名声,不公开处置咱们申家,只将你大哥撤职送回泸州,这已经是宽大处理了。而这些,也多半是皇上看在贵妃和七王爷的面上才会如此的。更何况,这件事本就是你大哥不对,皇上要维护他的江山社稷,什么亲情名分,也都要靠后了。”
“而且,后宫不涉政事,你可曾想过,你这一封书信送往宫里,会给你妹妹带来多大的麻烦吗?她有今天这样的地位不易,我们申家已然如此了,你还想把你妹妹牵扯进来吗?还有七王爷,这次的事情,不可将他牵涉进来,否则的话,申家的罪责只会越来越重,并不能解决眼前的局面,你明白吗?”
“继往,这就是个死局,皇上已经把出路给咱们指出来了,只有为父死了,申家才会有未来。”
申继往确实如申耀杰所说的那样,关心则乱才会有这样的主意,此时听了申耀杰的话,再冷静下来想一想,觉得确实如他父亲所说的那样,不能去找宝贵妃和七王爷,只能像皇上说的那样,他父亲自饮毒酒死了,他申家才会有出路。
想到这里,申继往不免满心颓然,心中极其郁闷,忍不住开口埋怨起申继圣来:“大哥怎么能如此莽撞行事呢?他难道不知道他那样做的后果是什么吗?居然还敢去对抗皇上……”
申耀杰心里虽然也觉得大儿子做得不对,但木已成舟,再跟着二儿子抱怨大儿子也没什么用处了,他便叹了一口气,望着申继往道:“继往,距你大哥回来估计还有好些天的时间,你先把这个酒封存起来,由你来保管,不要再交给任何人了,也千万不要告诉你母亲知道了。这事事关重大,你可千万别再给为父搞砸了,知道吗?”
申继往素来最听申耀杰的话,比起申继圣的心气高,他还是比较老实踏实的,听了这话,纵然心中还有些想法,但仍是点点头道:“父亲放心,儿子会保管好的!”
他这里才去把那杯毒酒安置好,回来内堂伺候申耀杰,正在给申耀杰捶腿的时候,突然心有所感,抬头一看屋中凭空出现了一个黑衣蒙面之人,申继往当下便是一惊,站起来挡在申耀杰身前,厉声道:“你是何人?”
他心中暗暗心惊,申家虽说没什么机关设置,但为了家中安全,也请了一些护院家丁,如今这黑衣蒙面之人凭空出现在这里,仿若入无人之境一样,可见这人是个会飞檐走壁的江湖高手,他申家,什么时候竟惹上了江湖上的人了?
申继往想示警,但还未开口,就被这黑衣蒙面之人给打断了。
“老太爷、二老爷莫惊。属下是七王爷派来的。贵妃娘娘有一封信要亲自交到老太爷手中。”
“七王爷曾有吩咐,属下前来不能与苏总管的人撞上,也不能让任何人知道。因此,属下只能悄悄潜进来,还望老太爷、二老爷见谅。”
黑衣蒙面之人将宝贵妃的书信送上,“贵妃娘娘说,请老太爷亲自看信,看完之后当即焚尽,不可让任何人知道此事。”
言罢,那黑衣蒙面之人并未就此离去,显然是要在这里看着申耀杰把信给烧了才会走。
申耀杰面色平静,浑浊的双眸中却闪动着激动的目光,他真是没想到啊,远在金陵的女儿居然会在这个时候送一封信过来,那么,这信中的内容也就不言而喻了啊!
不过,申耀杰倒也并没有失去理智,他没想过今日之局宝贵妃能解,但此刻收到这封书信,他心中仍是不由自主的多了一丝希望的。
一旁的申继往听到黑衣人这些人,神情就比申耀杰激动多了,他就知道,申家遭难,妹妹绝不会袖手旁观的!
申耀杰已将书信拆开,申继往也凑过去看。父子两个看到后来,尤其是申继往,他眼中原本还簇簇闪动的满含希望的小火苗一下子全都熄灭了。
他没有想到,妹妹的书信中的内容竟不是来援助他们的!
申耀杰看完后,长叹一声,让申继往燃起灯烛,用那火焰将宝贵妃的书信燃尽了。
亲眼看着那书信烧成了灰烬,那黑衣蒙面之人才道:“王爷说了,皇上已是手下留情,希望老太爷和二老爷以及申家众人不要抗旨,也不要做无谓的斗争。眼下,还是应该老实本分,以图来日。老太爷应该明白,申家不论再怎么风光,这风光和名声都是皇上给的,希望申家不要不识好歹,免得做错了事再连累更多的人。”
申耀杰长叹道:“请转告王爷,让王爷放心,申家不会再做错事情的。我也不会抗旨的。”
“至于今日王爷打发你来送信之事,你让王爷放心,我和继往都不会说出去的。此事,就当做从来没有发生过。”
黑衣蒙面人点点头,抱拳道:“既如此,那属下告辞。老太爷、二老爷保重。”
那黑衣蒙面人纵身出了屋子,很快就消失了,屋中安静如前,就像他从来没有来过一样。
申耀杰望着桌案上的那一堆书信灰烬叹道:“你看到了吗?这件事情,便是贵妃和七王爷也是无能为力的。他们都说了,不要抗旨,也不要违逆皇上的意思。也只有为父的死,才能换来申家的安宁啊。”
申继往此时万念俱灰,心如刀绞,对于申耀杰的话,他无言以对。
太初帝收到了苏胜从泸州传来的消息,这消息是苏胜冒充申耀杰发倒朝中的,内容很简单,申耀杰自知病重不治,希望让申继圣回去看看他,送他最后一程。
与此同时,一模一样的消息也由苏胜伪装成申耀杰所发,送到了在家闭门思过的申继圣手中。
申继圣倒是没有想要回泸州去,太初帝一收到消息后,就直接把他叫去了宫里,问他是否收到了申耀杰从泸州寄来的书信。
申继圣道:“回皇上,臣收到了。”
他这些时日在府中闭门思过,其实压根也没有思过,他也不觉得自己有什么地方做得不对,唯一觉得做得不好的就是太过张扬了,而且,他也从这件事中明白了一个道理,他就别想从明面上扳倒沈氏。朝野上下,对沈氏的支持是他所没有想到的,是他低估沈氏了。
如果想要扳倒沈氏,就不能再从明面上下功夫了。可是,如要从暗地里下功夫,他又该如何去做呢?
关于这一点,他还没有想好,他觉得自己得好好想一想。
但就在他想辙的时候,太初帝就叫他进宫了。其实,他不太想回泸州去,从去年开始,照顾老爷子的郎中就说了,老爷子病得很严重,随时都有可能过不去,但这都大半年了,老爷子非但没怎么样,反而活得好好的,他来金陵的时候,老爷子的精神还好得很,怎么可能一下子就病危了呢?
此时的申继圣完全忘记了,太初帝让他回府闭门思过,只是在惩处他没有教导好皇太孙的缘故,对于他勾结州府煽动学子的罪过,还没有惩罚呢,他便以为自己一点错处都没有,还想着要怎么扳回一城呢!
太初帝淡淡看着申继圣道:“朕替你做主了,申爱卿,你父亲病危,你就回去探望一下吧。若好了,你再回来就是,若是不好,你还能见着老人家的最后一面。”
申继圣本想推辞,但看太初帝的冷淡眸光,又怕太初帝说他不孝,更不愿意因此毁坏了申家仁孝的名声,于是便应下了:“是,臣听皇上的,回泸州去探望父亲。”
顿了顿,申继圣又道,“可是皇上,皇太孙这边——”
太初帝眸光一闪,微微笑道:“皇太孙这边你不用担心,朕自有安排,你只需回泸州去探望你父亲即可。”
申继圣听罢,只觉得太初帝的神情和话语都怪怪的,但他也想不到太初帝究竟是个什么心思,这心中疑窦也不过是一闪而过,然后,他便回府去准备回泸州的事宜去了。
-本章完结-