如今,沈碧瑶已然先行一步,他也懒得争辩,只想快快地随她而去。来生转世,前尘如何,他也不想再追究了。
他欠她太多了。多得不必细算,也知他此生无论如何也还不清。所以,都算到来生吧。算不清,便还不尽,还不尽,他便能一直守着她。一生一世,生生世世,永生永世。
皇上生怕太后这话说狠了,把好容易活回来的古璟瑄又激着了便拉着太后离开了,嘱咐好好伺候着,定要让瑄王的伤好起来。
皇上与太后一同回了泰和宫。太后一回到宫里,就遣散了宫人,委屈得直哭了起来。
“哀家怀胎十月辛辛苦苦地把他生下来,他倒好,一心一意全扑到那个狐狸精身上,这回更是连命都不要了。哀家当初送他出宫,确是对不住他。可是他可曾为哀家想过,若是不送他出宫,莫说是他,咱们母子的命也留不住。哀家为了你们兄弟俩百般算计,最后只落得一身的怨恨。”
皇上叹了声道:“儿自知母后艰难,只是,这沈碧瑶实在是不能杀啊。”
“如何杀不得?”太后怒道:“一个行为放荡的卑贱女子,哀家如何杀不得了?”
皇上道:“璟瑄对沈碧瑶用情之深,并非寻常人能想像的。沈碧瑶一死,璟瑄怕是此生都于心难安。更何况,此事,本与沈碧瑶无关。”
“如何与她无关?”太后道:“她魅惑瑄王,这就是她的死罪。她就是个妖精,用那些个妖法迷惑了璟瑄的心智,还挑拨他与哀家的母子关系,早就该杀了!”
一说起这个沈碧瑶,太后就心气难平。若非是她,璟瑄怎会几次三番这做出这些个荒唐事来?
皇上却道:“沈碧瑶虽不知礼,却晓大义,并非妖媚之人。”
太后怒哼一声,道:“皇上这是在怪哀家赐死了沈碧瑶?莫非皇上也被那沈碧瑶迷惑了心智不成?如此一来,那沈碧瑶果然该杀。”
皇上无奈地叹了口气,道:“母后误会了。若非亲自试过,朕又如何敢下此断言?”
随后,皇上把当初和亲一试,一五一十地与太后说了。
又道:“璟瑄与沈碧瑶之情义,确是非比寻常。她们所经历之事,亦非寻常人能想像。母后,这沈碧瑶一死,便再无何事能左右得了璟瑄了。如此一来,并非幸事啊。”
太后闻言,亦是震惊不已。一想起皇上口中所述,古璟瑄在岐尾门大肆杀戮的景象,便忍不住一阵心惊。
当下便不禁埋怨起皇上来:“皇帝既然已然试探过,为何不与哀家说?”
皇上道:“此事乃是朕之误断,而致数人误送了性命。此事,朕如何能开得了口?若是知道母后会赐死沈碧瑶,朕定然早将此事全然告知,不敢有所隐瞒。”
“可如今沈碧瑶已被哀家赐死,难不成还让哀家给她抵命不成?”太后怒道。
古璟瑄对沈碧瑶用情之深,确是大出她的意料。但是,自己的儿子竟然对一个如此女子用情至深,甚至将她这个母亲也不放在眼里,着实让她气愤不已,心气难平。
“这自是不能。”皇上道:“只是,如今璟瑄一心求死,身心俱创,怕是随时可能随沈碧瑶去了。当务之急,是要想办法让璟瑄重新拾起求生的念头,不然的话,莫说太医,怕是神仙也难救了。”
“那当如何?人死不能复生,难道让哀家再给他找出一个沈碧瑶来?”太后愤然道。
一个沈碧瑶,活着便让像粒沙石一样梗在她心头,如今死了,也不让她安生。
皇上也是重重地叹了口气。
瑄王固执,众所周知,而他,更知。如今唯一能左右他的沈碧瑶已死,他也实在想不出来该如何让他重新拾起求生的念头来。
难道,非要沈碧瑶显灵才行?
瑄王一心求死,自是不敢喝药,亦不肯进食,太医皇上想尽了办法,也不能让他回心转意。最后,皇上实在没办法了,只能命人强行灌药下去。
所幸,瑄王现在身体虚弱,内力全然用不上,灌药倒也不是太难。
另一边,素心院内,却是另一番景像。
沈碧瑶一死,秦仙仙大仇也算是报了一成,心里多少好受了些。此事她病得也久了,身体越发地虚弱,再加上此时瑄王生死未卜,她再装病,也引起不了皇上和太后的注意。便开始按时服药进食,病情也跟着跟着好转起来。
在沈碧瑶死时当日,沈莲瑶便带着家人搬回了当初帽儿胡同的那间宅子里。宅子房间不多,且无后堂,于是便买了幅棺材搁在沈碧瑶原来住的房间里,一家人大门不出,二门不迈,大门紧闭。